碧螺春汛从冬眠和辛劳中匆匆而来。
茶季进了,新春刚度完蜜月的新娘们忙着在清澈的山溪中洗衣洗被,俗话说,茶汛是忙得踏煞猫狗的季节。竹匠们挑着赶编的茶乡特有的茶篓,走村串巷声声叫卖,说着做好未茶农产前服务的时髦话。
横跨山溪的吊脚茶楼上,捧着紫砂壶的老茶农,呷口清茶,慢悠悠说开了:炒碧螺春么,要内形像雀舌,外表如银针,火候、手工、心计。。。。。说着卖关子停下,那些暗中偷艺的年轻人听得心里痒痒。
“吭嚓、吭嚓”,手臂上能跑马的小伙子们,用砂石狠劲摩擦新买来的茶锅,要知道,名贵的碧螺春茶染不得半点锈斑,严求就是希望。
细雨淅淅,晨雾飘飘。黎明,全村醒来了,街上到处响着清碎的脚步声。戴着老花镜的大婶身背茶篓,边扣纽扣边朝山坞走去,祖辈洒汗水的地方,闭着眼睛也能摸到。
寂静的山坞中,泉水滴石的声音格外清脆,偶尔也传来几声鸟叫。“溪水清清溪水长,溪水两岸采茶忙”,谁在唱歌?那是艺术家们的恩赐,茶农们都忙着采茶哩。小淘气们没采几朵新芽,就丢下茶篓捉迷藏、摸鸟蛋。。。。。闹翻了山坞,妈妈并不生气,生活本来是绚丽多彩的。太阳
升起来了,孩子们小鹿似的从山坞奔向学校;手指粗笨的男子汉们,也下山去了,或到田间劳作,或下太湖捕鱼,少男少女们说声我们走了,丢下茶篓,跨上“飞鸽”、“凤凰”,飞向乡镇企业,把责任重任留给了妈妈,母亲永远是最伟大的。
月明星稀,蛙声一片。出嫁的姑姑和远方的婶婶们都来帮忙捡茶,家中比过年还热闹。小家伙们在茶灶间胡闹,搬只小矮凳,炒着也要挤上茶灶间柴堆上睡着了,最开心的是那些小伙子,妈妈说,快把未过门的媳妇请来,并丢下一支“令箭”,年轻人脑子灵,快去搭档烧火炒茶,灶火映红了她的脸,真比花还美。
夜深了,抓把茶脚,泡杯浓茶,好提神啊!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,不,炒茶不喝好茶,这是老规矩。
茶市在镇中心的街道两旁,晨曦中,一群群穿着时髦衣装的碧螺姑娘,站在醒目的路口,烫花牛津包里面装着上好的碧螺春茶,披肩长发上插一朵山花,虽说野,香极了,因辛劳和被晨雾浸润的脸,白得像雨后的梨花,引得多情的小伙子即使不买茶,也要上前搭讪几句。也有笨嘴拙舌的憨厚后生,蹲在路旁静盼买主,半天也脱手不了半斤,好得镇春茶收购站的大门敞开着,价格公道也不是很吃亏,可村里人都说,新茶要到茶市上去较量。
晨雾散处,上了年纪的老婶婶们,背着新茶,携着小板凳,从镇子的四面涌进茶市,看来他们准备长期作战。反正采二茶还有几天时间,闲在家中没事,老姐妹出来聚聚,很是惬意。在街旁找个位置,推开白纸,摆上新茶,一、二、三级,分类清爽,啥货啥价钱,少一分也不卖。
茶汛又从早春的寒风中匆匆去了,给山村带来了桃红柳绿,万紫千红的春天,茶乡的人们又忙着开垦荒地,播下新的充满希望的种子。
采茶忙